年初一,十一没有去跑步而是天刚蒙蒙亮就与把守方近乎一半的人一起等在打猎偷渡的位置。十一是刚刚与李司局等人一同过来的路上才知道,在这里年初一最主要的活动便是两岸人们一同参加祭祀。而面前正在现场钉下的木桩不仅是提供此次渡河,迎春会的第一项比赛之时也会使用到。
此时正是大雾天并且气温寒冷,虽然最近日子变好过了些,不过从穿着上看还是贫穷得非常明显的,大部分人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在十一看来算不上衣服的布料避寒,甚至连他自己因为身体慢慢的变得“正常”也是裹了张毯子缩在人群中感觉到空气的刺骨。
朦胧雾气中的钉木桩汉子们却早已干得脱掉了上衣露出健壮的肌肉和轮廓,喊着号子给着冰冷的早晨点缀上了生气。十一被模糊的情景吸引,找个石头坐下,安静地仰视这一幅说不出来意境的画面,联想起小时候听过的山中巨人的传说。那是一个美丽的故事,所以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十一哥,你身体好些了没?”这时李东喜带着几个队员一路打听挤开人群好不容易来到十一面前,关切的问。
十一:“我?没事儿啊,你该不是喝断片了吧?昨晚你可没少灌我酒,现在又来关心我的身体了?怕不是昨晚没把你小子喝服吧。”
李东喜其实早上还在宿醉刚出门就碰见了李彩霞,本来是屁颠屁颠地跑去打招呼要和李彩霞同路聊天的,谁知李彩霞看见他就是劈头盖脸给了他一顿臭骂。这才让他想起昨晚自己似乎真的是犯了不该犯的大错,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自己和队员们都是见识过十一晕倒好几次的,所以被李彩霞骂完后他呆在原地认真的忏悔了错误后就一直在找十一,想要当面道歉。
“十一哥,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不该拉着您喝那么多酒还疯到那么晚的。一会儿会有专门的运祭祀物品的牛车,这次拉车的活儿是我们几个兄弟干,要不你到时候躺车里再睡会儿吧。”
十一:“没那么娇贵,偶尔少睡一会儿没事的。再说了你也是乱来,祭祀那么庄重的事情,又不拿我献祭了,我躺上去算怎么回事儿。哈哈哈”
李东喜:“那。。。”
十一:“哈哈,放心吧,这三个月可不是白白浪费时间的。身体又有了些变化。。。呃,总之我自己有分寸的!我就这么说吧,这次迎春会除非不让我上场,否则想输都难,嘿嘿。我的建议是,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准备一下计划搬家的事了。我可听说往回换边有的人连房子都拆了搬走的,到时候时间不够可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们啊。”
李东喜突然表情显得为难了起来:“可。。。”
身后的李彩霞连忙打断:“十一哥这么自信看来是确实恢复得不错了,那我回头跟家里说一声也确实该提前准备起来了。哈哈”
十一看到了李东喜那一瞬的表情变化,但他并不很在意,这次醒来到现在他早就发现大家有事瞒着他了,但他信任大家所以也就不打算去问。
“哟~~~”就在越来越多队员聚集到十一这里闲聊时,突然一声高亢的长喝如同半夜睡梦中谁家突然放了个窜天猴,吓了十一一跳。他连忙站起来朝声音的来处看去,但是此时依旧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只能确定声音来自对岸。
“嘿~~~~”一声声音更加有力的声音从这边不远处钉木桩的大汉中唱出,十一缩了缩脖,转头瞪大双眼看着那个魁梧的身影发出震耳欲聋的高音。然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一支箭矢突然就出现在木桩附近土里,定睛去看才发现它的末端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当注意力集中过来后其实是能提前听到声音的,然后通过声音定位箭矢的位置,只不过那声音过于短促。紧接着“咻~咻~”声不断,是第二只箭矢然后第三只第四只。。。十一并没有凑过去看但估计起码有上十只箭矢被射过来后才终于停止了。
然后有人取下箭矢拉起绳子,绳子从一根细线慢慢变成一根麻绳,然后又从麻绳变成一股编织的粗绳,最后被拉起的是一根手腕粗细的铁链。看来这是要搭一座铁索桥了,十一很感兴趣认真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
从拉绳到通行只用了短短半个小时,一座由铁链和木头组成的铁索桥就完成了。十一有点小兴奋,身临其境地见证了全过程让他站在桥上莫名奇妙的觉得有些骄傲。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跟着队伍走在桥上这临时搭建的桥梁居然特别的稳当。十一不禁又开始猜测,他在想着这个看似落后的世界是否真的落后。
等十一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跟着队伍来到更加密集的人群中了,应该是到了双方一起的集合地了。
十一今天显得很是活跃,他在人群中伸长着脖子四处看,四处挤,险些让李东喜在身后都快跟不上他的步伐了。很快他就发现了所有人似乎都是在围着前方的一块空地,而空地的中心距离近了可以看到好像有个巨型阴影,最主要是那个影子似乎是个活物!
十一很快挤到了人群最前面,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转头看着有些气喘的李东喜问:“你们这儿拉车的牛平时都吃啥?”
李东喜:“啊?。。。草,草。。。吧。”
十一来到巨牛脚边抬头认真地打量着这三米多高的巨牛感叹道:“这怕是妖兽了吧。咬人吗?”
李东喜总算调整过来笑嘻嘻地说:“不咬人,它很温顺的。而且也不是妖兽,就是一种体型更大的牛,别的跟普通牛都一样。十一哥看到脊鳍蛇都不震惊,看到这牛怎么还好像有些紧张了?”
十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紧张了,下压的身形和紧绷的神经分明一副马上要有所行动的架势。连忙收起尴尬的架势,小心地伸手去摸了摸牛腿。
“谁说我就不震惊的,次次都被吓得不轻的好吧。”这其实是实话,不用说第一次看见巨狼时吓得双腿有些发抖,甚至直到最近十一都总被巨大的蛇头吓醒。只不过当大家在一起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选择了不能害怕而已。
李东喜笑呵呵:“你?被吓得不轻的是对方吧。哈哈”。
正当大家都以十一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话题有说有笑地在牛车附近聊得正起劲的时候,一个突兀的故意提高了声调的男声响起。
“哟,这就是最近传得邪乎非常的李十一吧?看着也没。。。传闻那么‘黑’嘛,哈哈哈哈”。这些人都是从对面走过来的,一行七八个人。说话的人是为首的壮汉身边跟着的一个穿着非常华贵的英俊男子。乍一看几乎与李俊杰的英俊都不相上下,不过十一觉得如果让李俊杰穿上那人的这一身衣服肯定还是李俊杰英俊些。
十一疑惑,对方怎么认得自己,还张嘴就说自己黑,最近一次蜕皮后他自认为比起好多庄稼汉自己可是要白上不少的。不过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水银玻璃镜,又或者是因为他总是可以随时观察到自己,所以他以为自己已经外表和普通人无异了。但其实他的黑虽然确实已经很淡了,但跟普通人晒黑的黑不一样,他是那种真正的黑色的黑,就像是黑色人种那样的黑,只不过如今淡了些罢了。
黑不黑和怎么一眼认出自己这些事情先放一边,十一感觉到对方的不太友善,那么自己也不必那么客气,所以没接话而是转头问李东喜:“这人谁啊?”
李东喜摊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认识守护方的人啊。
这时为首的壮汉大手将那欲要再说什么英俊男子拨到后面,拱手道:“我叫李少龙,他是洪府的李简繁,我们都是此次迎春会的守护士。早前听闻过十一兄弟的一些事,兄弟们有些好奇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十一好奇地看着李东喜,却看李东喜已经拱手一脸不给面子的样子回道:“久仰久仰,在下把守士,李东喜。”
十一心里‘哦’了一下,原来‘把守士’‘守护士’是此次迎春会参赛选手的名称啊,既然对方突然有礼貌了那好歹自己也不是不讲理的,也拱手回了句:“在下把守士,李十一。”
李少龙听了二人的回话,表情变了变,似乎并不在意眼前二人,而是伸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双臂环胸轻轻一笑:“哼,你们虎队长呢?”
“嘿~~”十一最烦这种人,一会儿一个态度,好像自己高人一等的样子。不过想了想,谁高谁低赛场上见吧,所以压了压心中被挑衅的火苗,想着不必理会这几个人,还是看看这巨大的牛有意思些。想到巨牛他抬腿就要离开这里打算绕到牛头下方去看看,可惜一条腿刚抬起来就被一个大手搭在肩上。
“哟~龙队长,十一年过去了你那欺软怕硬的毛病还没改吗?还是说你想现在就跟我过两招啊?”李力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十一身后,一副不服就干的表情。
十一扶额,这种桥段自己十八岁前就看够了,打架前的叫嚣呗,不过现在这种场景肯定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没啥意思。于是东张西望的想找机会开溜,心想着不知道这巨牛吃东西的画面会不会壮观,比如一口直接咬掉一根大树叉。
但十一没想到的是下一刻,他就被像夹火腿一样的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了。还好他想溜的动作让他矮身躲过了被两片胸肌夹住脸的尴尬。虽然现在也挺尴尬的,毕竟整个下半身被死死夹住了,一时失去平衡甚至双脚都离地了。
从力道上和两人暴起的青筋来看两人都是用了全力的,不过让周围人和十一都摸不着头脑的是两人的比拼方式。这是要赛前直接抱死对方提前消灭一个劲敌吗?可十一为何感觉像是要被消灭的是自己呢,心中不由大喊“虎队长,我还在中间呢,你到底哪边的啊”。
十一被夹得太用力,想要挣脱就得比他们使出更大的力量,那样的话事情可能就变样子了,没办法十一只好假装挣扎提醒两人先放自己下来。
就在二人因为发力和被勒面红耳赤呼吸不畅时,两人爆发的气将周围的浓雾都吹散不少。人群中之前站得远少数的误会之人也明白过来这是在比斗而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相认时,被夹住中间距离最近的十一听见了李少龙悄悄在李力虎的耳边悄悄地一句话“好兄弟,要小心第三场”。
说完悄悄话,两人突然同时放手,李少龙转身边走边说:“哼,你这臂力不如当年了啊,李力虎,我看你趁早退休得了,免得上了场自己把自己累趴下了。”
落在地的十一来不及整理沾上的泥土,翻身就跑了。
李力虎对着李少龙的背影也喊了差不多的一句:“你这臂力倒是见长,可惜这次依然不是我的对手,可别在第二场让我碰上了。”
随着双方队长互放狠话,这次简短的提前会面就这么结束了。
之前也不知道所有人集合是在等什么,就当十一好奇队伍何时才出发时,莫名其妙的两支巨大的祭祀队伍就出发了。两头巨大的牛各自拉着巨大的牛车就那么缓慢地行进在浓雾当中。